冬天的胃口
陳均
今年冬天廣州不冷,對於打邊爐的興致就短瞭幾分,劇冷的天氣裡,最好還有幾分雪花飄的氣候,擺上一隻火炭爐子,燒滾瞭湯,煮東西粉圓成型機吃,由內而外地發熱,才能吃出意境。因為想念這種四季分明的冬天,所以假期一到,我就離開廣州,到外地去吃冬天的食物瞭。
其實想念的是一烤一涮。
一涮就是涮羊肉,涮肉的歷史我在《清稗類鈔》中分料機推薦讀到過:“京師冬日,酒傢沽飲,案輒有一小釜,沃湯其中,熾於天下,盤置雞魚羊豕之肉片,俾客自投之,俟熟而食。……五分教內教外,均以涮羊肉為快。”
我傢距京城不過百裡,吃涮肉是鄉間習俗,從小就目睹過冬天涮肉的場景,我叔叔經常在傢請客吃飯,作為小輩也隻有躲在門簾後面默默觀察、吞咽口水的份兒。我們那裡的火鍋多為黃銅制成,中間是煙囪,下面是炭火爐,四周凹糟為裝涮湯處,奶白色骨頭湯煮開,加一段蔥白,幾片生薑,幾瓣大蒜,不多別的佐料,大盤羊肉片切好,吃的時候,用筷子夾起兩片,在滾湯裡涮幾下,肉色立即變白煮熟,每人跟前有配料小碟,裡面配著醬油、香醋、蒜汁、辣椒油、韭菜花、醬豆腐、芝麻油,自行搭配,與今天的火鍋店裡的配料大致相似。
邊涮羊肉邊喝燒酒,越喝越熱,大雪天涮羊肉是為一美。通常,酒足而即將肉飽時,招呼店傢下一把雜面條,是地道的北方吃法,雜面就是綠豆面條,性涼,可以中和火鍋羊肉的熱性。那時候我是沒資格上桌子吃涮羊肉的,長大之後,對於涮羊肉的記憶深刻,冬天報仇一樣吃,隻要有機會到京津去,必然涮一頓,喝兩支衡水老白幹或者二鍋頭。
我認為,成都、重慶的火鍋失之油膩,純粹是個人口味,不代表別人。一鍋紅辣湯煮東西吃倒也沒什麼,調料碟裡隻有大蒜和大壺的香油蘸料,實在是油膩。倒是在雅安吃過一次兔肉鍋印象深刻。
南宋美食傢林洪著《山傢清供》裡記載過兔子肉打火鍋的做法。一個冬天,這位美食傢在武夷山內捕獲一隻肥美的野兔,發愁怎麼吃,便有吃貨朋友賜教之:“山間隻用薄批,酒醬椒料沃之,以風爐安座上,用水少半銚。候湯響一杯後,各分一筋,令自筴入湯、擺熟、啖之,及隨意各以汁供。”這就是地道的涮肉嘛!隻不過是把羊肉換成瞭兔子肉。可以想象,當時切成薄片的野兔肉,在滾湯水中略涮,立即散發出雲霞一般的色澤,再蘸上“酒醬椒料”味道鮮美如霞舉飛升,美食傢林洪就給這種兔肉火鍋命名為“撥霞供”。
廣東的火鍋給我的印象是一股腦,鵝腸、肉丸、蘑菇、青菜、豆皮、生蠔、油豆腐、燒肉、魷魚都可以一股腦下鍋,頗有亂燉的風采,梁文道先生說,廣東火鍋是“吃的過程和烹調的過程合二為一,每一種東西都染上瞭別的東西的味道,是徹徹底底的我中有你,你中有我。”我覺得真是說到傢瞭,不分葷素禽畜魚蝦,熱熱鬧鬧,喜喜慶慶,非常適合年節大傢聚會的時候吃。
想必之下,韓國人的“部隊火鍋”是不是也有這種意思?冬天在漢城明洞的一個火鍋店吃“部隊鍋”,泡菜、香腸、午餐肉、速食面、海苔、豆腐,紅艷艷的一鍋,煞是好看,但感覺上,就是一鍋沒有章法的亂燉,實際上,食材也與中國火鍋的用料不可同日而語,如果糾結起來,部隊鍋就是朝鮮戰爭時候窮人用來果腹的亂燉,糧食短缺,當地的居民就把美軍基地收來的香腸、午餐肉等食材為主料,加韓國辣醬煮一鍋,加入拉面和奶酪是生活變好之後改良的事情瞭。
當然,也必須得佩服韓國人,就是用泡菜作為主要佐料,烹制出各種食物,還自成一派,享譽世界,是非常瞭不起的,炒年糕、海苔切面、泡菜煎餅、醬湯、大肘子、烤排骨、烤五花肉、烤牛肉、春川炒雞排……一路吃下來,在半島寒涼的冬季裡,濃濃的甜辣味道越吃越入味。這就是一方水土一方人的道理吧。
以上都是冬天的好胃口裡發出的感嘆,肯定可以獲得共鳴吧。
(原標題:冬天的胃口)
本文來源片狀成型機:大洋網-信息時報
責任編輯:王曉易_NE00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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